小咩的羊圈

陳展威打橫抱著蘇荷落,一直走到了他的機車旁,陳展威才放她下來;蘇荷落轉過身不想看陳展威,那張超音波照片還緊緊的抓在蘇荷落手裡,她的心,碎成一片一片了,陳展威轉過蘇荷落的身體,「我知道妳現在很生氣,很難過,很傷心;但是,可不可以好好的聽我說一句話。」

    「你想解釋什麼?」蘇荷落的眼淚沒有停過。「你想告訴我,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?!」

    陳展威眼睛一亮,「沒錯!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!」蘇荷落果然是懂他的。

    蘇荷落舉起手,狠狠的甩了陳展威一巴掌,她把手中的超音波照片丟到陳展威臉上,「我不該付出我的全部,我的一切!因為,你不值得!」說完,她受不了激動的情緒,下腹部傳來一陣疼痛,讓她痛到蹲下去。

    陳展威打開蘇荷落丟給他的紙條,這是……這是……「落落……妳懷孕了!妳有了我的小孩!妳有了我的小孩!」陳展威心中的雀躍,讓他想緊緊擁抱蘇荷落,「落落……妳怎麼了?」看著蘇荷落蹲在地上,陳展威扶起蘇荷落,發現她臉色白的像一張白紙。

    蘇荷落甩開陳展威,「不用你管!」蘇荷落的一張小臉全皺在一起,彷彿在忍受著極大的疼痛,「好痛……好痛……」抱著肚子,蘇荷落又蹲了下去。

    陳展威再次一把抱起蘇荷落,急忙的往診所走去。

    剛剛在診所的那一團混亂,隨著林詠蓮離開,也漸漸沉寂下來,陳展威抱著蘇荷落衝進診所大叫,「醫生呢?醫生呢?」陳展威像個熱鍋上的螞蟻,無助的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    宋飛雲從診間走出來,看了看陳展威懷裡的蘇荷落一眼,「把她抱到診間!」示意陳展威將蘇荷落放在診察床上,「才剛懷孕,你就讓她受到那麼大的刺激,你還打算要不要這個小孩?」宋飛雲一臉責怪,叫來護士替蘇荷落打一針安胎。

    「剛剛在外面造成騷動的,是你唷!」宋飛雲看著陳展威,有點火藥味,「你不知道,她剛懷孕,胚胎還沒有著床的很穩,你讓她受這種刺激,是打算不要這個孩子了是嗎?」

    「每個孩子都是上帝手牽著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,沒有人可以剝奪他們存在這世上的權利,就連你,也不行!你這個不尊重媽媽的爸爸。」宋飛雲怒瞪著陳展威,「蘇小姐是如此,剛剛在外面的林小姐也是如此。」宋飛雲剛剛從護士那聽到的剛剛騷動的原因。

    「對不起醫生!蘇小姐才是我的女朋友,林小姐只是我的朋友,我是受她之託來幫她簽人工流產同意書的。」陳展威稍微提高了音量,他想讓躺在床上的蘇荷落也能聽到。

    「先生!我不知道你的這個資訊是從哪裡來的,我想問一下,你是林小姐的丈夫?還是情人?親人?」宋飛雲沒好氣的問,「你的頭腦長在哪裡?趁現在診間沒病人,來,你過來,我讓你看看你的寶寶。」宋飛雲示意護士準備一下,而他坐回他的椅子上。

    「宋醫師,好了!」護士請宋飛雲進布簾裡。

    陳展威站在檢查床邊,一手緊緊的握住蘇荷落的手,陳展威知道,蘇荷落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了,深怕自己在失去蘇荷落,他緊緊的握住蘇荷落的手。  

    宋飛雲將超音波的探頭移到蘇荷落的小腹上,「你可以看前面的電視,會有畫面。」

    陳展威心裡的悸動,隨著牆上電視出現的小黑點,一點一點的擴大中,這是他的寶寶,是他和蘇荷落的寶寶,低頭看著蘇荷落蒼白的小臉,「落落……對不起,我不該答應林詠蓮幫她簽什麼同意書,對不起!」

    「先生,每一個孩子都是生命,沒有人可以剝奪他們生下來的權利,當然,你也不例外;蘇小姐懷孕約七週,這時候的情緒,行為,舉動都會影響受精卵的著床,就算胚胎著床成功,也有可能會因為外力而導致胚胎掉下來,也就是所謂的流產。」宋飛雲認真的看著陳展威,「我要同時告訴你,在我的診所裡,我是不接受人工流產的。」說完,就往他的位子走去。

    陳展威貼心的幫蘇荷落將小腹凝膠擦去,伸手扶蘇荷落坐起身,「落落……妳還好嗎?」陳展威細心的幫蘇荷落拉好她的衣服。

    「還好。」知道真相後,蘇荷落不敢看向陳展威,她怎麼可以事情都還搞不清楚,就打了陳展威一巴掌呢?伸手輕輕撫摸陳展威的臉,「對不起!你很痛吧!」

    陳展威握住蘇荷落的手,「只要妳沒事,我就不痛!」扶著蘇荷落坐到了宋飛雲面前,陳展威這才很認真的看了宋飛雲,他長的很俊美,炯炯有神的雙眼,分明的輪廓,薄而性感的嘴唇,雖然身穿一襲白袍,卻掩不住他天生與眾不同的斯文氣質。

    宋飛雲看到兩人那麼親密,他朝蘇荷落笑一笑,「還是剛剛交代妳的話,現在重複一次,請這位先生也記一下,下週請((一起))回診,就可以看到寶寶的心跳了;心情請隨時保持穩定,重的、請先生代勞,別太累,如果噁心嘔吐嚴重,就想吃自己想吃的,少量多餐,好嗎?」宋飛雲看向陳展威,「這段期間……激烈的運動不要做,等下次回診看狀況再說。」

    聞言,蘇荷落臉上染上了一片紅霞,羞的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;身邊的陳展威尷尬一笑,他不自在的搔搔頭,「是的!」

    「那你們去櫃台領藥,回家好好休息。」因為剛剛蘇荷落肚子痛,宋飛雲開了一點藥讓蘇荷落帶回去吃。

    陳展威牽起蘇荷落的手,兩人相視一眼,「落落……我們回家!」陳展威牽起蘇荷落慢慢的走出診間,陳展威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蘇荷落的小腹,「寶寶!在媽媽肚子裡要乖乖唷!」

    蘇荷落看到陳展威可愛的舉動,忍不住笑了出來,「他現在還小,聽不到啦!」

    陳展威一把抱起蘇荷落,「我想,就這樣一直抱著妳。」抱著蘇荷落,陳展威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滿足。  

    夜晚,現在才開始,這一對有情人,將會面對多少磨難呢?恐怕,寂靜的夜也不知道……
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    林詠蓮躺在貴妃椅上,滿意的看著手上的報紙,桌上有各大雜誌和報紙;內容都是昨晚在婦產科裡發生的一切,斗大的標題寫著:名模林詠蓮現任男友琵琶別抱,可憐林詠蓮肚子裡的小孩沒有爸爸!還有幾張大照片,一張是陳展威伸手護住林詠蓮的照片,一張是陳展威緊緊抱住蘇荷落,最後一張是林詠蓮坐在診所裡,帶著墨鏡泫然欲泣的樣子。

    林詠蓮用她塗著紅色蔻丹的纖指,恨恨的掐住陳展威抱住蘇荷落的那張照片,一個用力,將照片撕個粉碎;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個陰狠的微笑,「我得不到的東西,蘇荷落,妳也別想得到!」

    林詠蓮拿起電話,撥下熟悉的號碼,接通後,像個連珠砲似的砲轟著對方,「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動手?我等不下去了,我要那女的碎屍萬段!」像是對方講了一個讓林詠蓮吃驚的話,林詠蓮站起身,尖銳的喊著:「什麼?那個女人懷孕了?你的消息到底準不準?我不管她有沒有懷孕,把她處理掉!包括她肚子裡的那一塊肉!」林詠蓮氣憤的掛掉電話。

    看來,她也必須親自出馬了,靠那一個人不可靠,自己來反而能給蘇荷落一個痛快；該死的,在這緊要關頭,蘇荷落怎麼可以懷孕,她一定要把蘇荷落肚子裡的那塊肉給弄掉;氣憤的,她把桌上的水杯用力的往牆壁砸去,只見玻璃碎片四濺,留下一攤殘局。
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    雖然懷著身孕,蘇荷落沒有告訴任何人,她還是每天照常上下班,只是,陳展威如果放假或是執勤空檔,陳展威會親自接送蘇荷落上下班,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,也擔心林詠蓮會趁著他不在的空檔去傷害蘇荷落。

    「落落,今天還好嗎?」這幾天看蘇荷落整個人因為孕吐瘦了一圈,「還吐唷!」

    話沒說完,蘇荷落又蹲在路邊開始乾嘔起來,陳展威心疼的拍拍蘇荷落的背脊,陳展威從來不知道,女人懷孕竟是如此辛苦,蘇荷落早上起床也在浴室裡吐到整個人虛脫癱軟在馬桶旁,現在……又開始了。

    「我還……」蘇荷落這次把胃裡的膽汁都吐了出來,她全身癱軟的靠在陳展威身上,虛弱的掩著嘴，「展威,我沒事,你放心!」她不能讓陳展威擔心,不然陳展威都沒心情好好的上班。

    「妳都吐到膽汁出來了,還說沒事!妳中午有沒有吃東西?」早上已經都沒吃了,中午再沒吃,陳展威怕蘇荷落身體受不了,「落落,妳有特別想吃什麼嗎?」醫生有說,如果孕吐什麼都吃不下,可以看媽媽想吃什麼,就吃什麼。開玩笑,那天醫生講的話他是都有聽進去。

    蘇荷落是有想吃的東西,可是……這種東西,陳展威一向不讓她碰的,「我……我想吃……」

    陳展威失笑的看著蘇荷落,她都吐成這樣了,這小女人還在顧慮什麼?「想吃什麼就說,我帶妳去吃,寶寶想吃的東西,爸爸想盡辦法也要弄給他吃呀!」摸摸蘇荷落的肚子,陳展威隔著蘇荷落的肚皮,和他的小孩說話,「寶寶乖!別讓媽咪不舒服唷!」 

    「我想吃麥當勞……」蘇荷落小小聲的說,她怕陳展威生氣。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

    「走呀!」陳展威扶起蘇荷落,他雖然不喜歡蘇荷落去吃那種垃圾食物,可是,心愛的蘇荷落現在最大,還有肚子裡的寶寶想吃,只好妥協,「既然媽媽想吃,那就走吧!」

    看著蘇荷落開心甜美的臉龐,陳展威心裡湧起一種很不安的感覺,總覺得最近會有事情發生,陳展威希望是自己多想了,可是心裡的那種煩躁和不安感,一直在他心裡不斷逐漸的擴大……
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     陳展威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台發呆,半夜十二點比較少民眾前來尋求協助,所以,陳展威開始在想林詠蓮和蘇荷落兩個女人,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;林詠蓮,是他的第一個女人,對她,是喜歡還是愛還是一種習慣?林詠蓮美麗、柔情似水,當然,因為她美麗,所以很多追求者,再加上她太不甘寂寞,私生活太亂,現在,對林詠蓮的感覺,陳展威只剩冷漠;而蘇荷落,她太純真、太善良,就像是從天堂掉下來的天使,純白的就像一張白紙,可是,對蘇荷落,到底是什麼感覺,因為蘇荷落的單純,讓他心動嗎?陳展威不懂,他不了解自己的心,他到底是愛蘇荷落,還是喜歡蘇荷落,自從那場車禍,一直到現在蘇荷落懷了他的小孩,這一切,都進展的太快,快到讓陳展威茫然了,而且,和蘇荷落在一起,他只有甜蜜的感覺,吵架?!幾乎很少很少,有的只是他自己在猛吃乾醋,這真的是正常的嗎?

    看到陳展威坐在值班台發呆,江君儀走向前,拉開陳展威身邊的椅子坐下,拍拍陳展威的肩膀,「帥哥!怎麼啦?看你想事情想的出神。」

    「學長,我……」該不該將蘇荷落懷孕的事和江君儀說呢?紙包不住火,也許江君儀能給他一些意見,「學長,落落她有了我的小孩。」

    「什麼?」聞言江君儀臉上的眼鏡差點沒掉下來,「你說什麼?落落懷孕了?你這該死的禽獸! 」想不到,陳展威速度那麼快,才短短幾個月,不但擄獲美人心,還讓蘇荷落珠胎暗結。

    「學長!」陳展威就知道,江君儀反應一定很大。

    「那你打算結婚嗎?落落現在有了小孩,你不能讓她當未婚媽媽吧?該死的,你動作真快,落落懷孕了,你現在才和我說,小孩多大了?」江君儀向連珠砲似的,一連問了一堆問題。

    「結婚?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,寶寶現在應該快九週了吧!」糟糕,上次醫生交待要去看寶寶心跳的,他怎麼會忘了這件事,早上下班時,要帶蘇荷落去回診才行,「學長,幫我和玉芬姊請一天假,我要帶落落去回診。」這幾天,蘇荷落還是吐到整個人快虛脫了,他看到蘇荷落那麼虛弱,陳展威真是心疼不已。

    「好!不過,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結婚,小孩都有了,你應該給落落一個名份呀!還是,你只想玩一玩,根本沒打算讓小孩生下來?」

    結婚!像一記悶雷打在陳展威頭上,讓他的頭腦轟的一聲,思緒全亂掉了,他還不想結婚,他還不想這麼早被婚姻束縛住,林詠蓮是這樣,蘇荷落也是,他不想讓任何一個女人將他綁住;可是,蘇荷落有了他的寶寶,他也很期待寶寶生下來,可是,他不想結婚,難道,不能這樣下去,一定要結婚嗎?

    江君儀知道,他猜中陳展威的想法了,這小子,一向心裡想什麼臉上表達的就是什麼,他現在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爬不出來了,「展威,你先認清楚自己的心,我知道你崇尚自由,不想被人綁住,可是很多事往往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;如果,你想單身一個人,當初就不應該答應我要和落落見面,而現在,落落有了你的小孩,又這麼的愛你;落落不是玩偶,你喜歡他,你就對她百般呵護,你覺得她是個累贅的時候,就巴不得想要甩掉她,這樣對她是很不公平的,展威,你知道嗎?很多事不是你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的,你必須去衡量很多其他因素,因為這個世界,不是只有你一個人。」

    「學長,我現在不知道,我到底是不是愛著落落。」陳展威把他心裡想的問題說出來了,希望江君儀能給他建議。

    「展威,你講這句話對落落很不公平,你不愛他,你把她當成什麼?」江君儀受不了這小子的優柔寡斷,「我想,你是因為林詠蓮又出現的原因,才開始飄來飄去的吧!你的這些話,和我說說就好,別讓落落聽到,不然,落落不知道會怎麼想。」

    在警局門口的小角落,躲著一個拿了消夜的纖細人影,蘇荷落掩住嘴,深怕自己的哭聲會驚動值班台裡的兩個人;今天晚上,她心血來潮的準備了宵夜,拿來派出所要給陳展威和其他辛苦的警員解解饞,沒想到,卻讓她聽到這些對話,蘇荷落突然覺得,心好痛,這一次,比上次在婦產科時的感覺,讓她更備受傷害,原來,陳展威不是真心愛她的,除了心痛,還有無止境的失望;蘇荷落將一大袋的宵夜放在派出所外的階梯上,她無神的,慢慢的走回家,一個人在黑暗裡品嘗著陳展威送給她的疼痛………

    「是誰把這麼香的東西放在門口。」一名剛巡邏完回到派出所的警員,看到階梯上的塑膠袋,順便拎進警局。

    江君儀看了警員一眼,「又是哪一個熱心的民眾,最近有很多愛心早餐,愛心宵夜的,不過,這次怎麼變神祕人了,連個人影都沒有。」看到警員一副嘴饞的樣子,「好啦!拿進去大家一起分一分,再拿一些來給展威。」

    「是!學長!」剛巡邏回來就有東西吃,警員開心的不得了。

    「學長!我對落落的在乎,關心和強烈的佔有慾,是愛嗎?」掙扎了很久,陳展威決定還是問出口。

    江君儀拍拍陳展威的肩膀,「展威,我不能告訴你是不是愛,這種感覺,只有你自己最清楚;林詠蓮和落落不同的點在哪裡?你現在對她們的感覺是什麼?你現在要用你的頭腦去判斷,不要再優柔寡斷,愛誰、喜歡誰、討厭誰,你自己心裡有答案,不要靠感覺去判斷,用你的頭腦……用你的頭腦……」說完,江君儀就離開值班台,這種事,需要陳展威自己去想通,外人是沒辦法幫忙的。

    陳展威仔細的去回想和蘇荷落和林詠蓮的相處狀況,和蘇荷落在一起,他擁有的是快樂,看到蘇荷落的笑臉,他會有無限的滿足;和林詠蓮在一起,他存在的是很多的不安感,因為林詠蓮的個性,她不甘寂寞,雖然她美麗,可是和她在一起,竟然沒有快樂的感覺;陳展威懂了,愛一個人是會無怨無悔的為對方付出,而蘇荷落,就是他一直想為她付出所有一切的人,他是愛蘇荷落的。

    寂靜的夜裡,陳展威和蘇荷落兩個的思緒是完全不同的;陳展威雀躍自己看懂了自己的心,蘇荷落則是陷入了痛苦的深淵……老天是看不習慣有情人的甜蜜嗎?屬於這兩個有情人的磨難,才剛要開始………